“楚大人莫非觉得不是因人而起?”闫平士轻叹道:“饿殍遍野,苍生蒙难,触目惊心,人间炼狱,我等世俗苍生都能看得一清二楚,莫非老天看不见?有违天道,阴阳失衡,这瘟疫自然是免不了的。”
楚欢明白过来,道:“前辈是说,瘟疫的根源,还是来源于战争?”
闫平士叹道:“西梁入关,看似是西梁人穷凶极恶,但是扪心自问,如果西梁是一头狼,那么他们为何敢扑向秦国?秦国如果是一头猛虎,一头饿狼绝没有这样的胆量,但是如果秦国只是一头羊,狼食羊便是丛林的法则。”
楚欢微微颔首。
诚如闫平士所言,如果秦国国富民强,西梁人就算有窥觊之心,却也是不敢轻举妄动,西梁举兵南下,本就是趁着秦国内患四起,国力衰弱之时。
“天子关乎黎民苍生,圣君的根本,就是能够振兴社稷,让阴阳调和,百姓安康,如此一来,灾祸自然就会少。”闫平士抚须道:“但是天子不修德行,天地不宁,在或自然也就随之而来。”
楚欢此时倒不好说什么,闫平士虽然看似平静,但是话语之中,显然对朝廷很是不满。
闫平士摆手笑了笑,道:“老夫胡言乱语,楚大人莫放在心上。”
楚欢只是一笑,问道:“前辈的雅号是闫平士,却不知前辈的真实名姓?像先生这样的杏林高手,当然不会是籍籍无名之辈。”
闫平士哈哈笑道:“凡大医治病,必当安神定志,无欲无求,先发大慈恻隐之心,誓愿普救众生之苦,若有恶疾来求救者,不问其贵贱贫富,不问其家门出身,竭力相救,这才是真正的医者之心。若心怀自满,先问贫富,炫耀名声,訾毁诸医,自矜己德,将名声看的太重,那便是医者的膏肓了。”
“前辈所言极是,是晚辈驽钝了。”楚欢表示歉意道,“晚辈还有一事不解,前辈们既然要相救内子,为何……为何会派吴峰前往?”
楚欢没有把话说明白,他是想问,闫平士为何不亲自前往,而要派出吴峰。
“今日你过来,比我们想的要早了些时日。”闫平士道:“现在并不是好时机……吴峰前往,只因为他已经足够诊治尊夫人的疫病,而且用他前往,也是为了安住你的心。”
“安住我的心?”楚欢有些迷糊。
“你当然能够瞧出来,吴峰并不是一个精通医术的人。”闫平士道:“他去救人,以你的智慧,应该很容易猜到背后有人,我们只想告诉你,对付瘟疫,并不是没有法子,我想你也应该能够猜出来,我们既然能够派人去救尊夫人,自然对你并无恶意。”
楚欢点头,想起杜辅公前夜说的话,都是被杜辅公一一料中,派出吴峰这半吊子的行脚郎中,果然是这边有意而为之,只是让楚欢明白,瘟疫并非不可解,而且背后之人,是友非敌。
楚欢有些不理解道:“晚辈与前辈并未见过,却不知前辈为何会出手相助……!”
闫平士道:“于公,对付西北的这场瘟疫,虽然老夫责无旁贷,但是以老夫几人之力,根本不可能救得了整个西北的百姓,只有你楚大人相助,这事情才有可能完成。”随即淡淡一笑,“于私,你的一位故人对你十分关切,打从你进入关西之后,他就一直在关注你的消息……此人极其难缠,老夫若是不出手相救,这一辈子只怕都要被他纠缠……!”
楚欢闻言,愈加惊奇,“前辈所说的故人,又是何人?”他本以为见到闫平士谜团便解,可是此时却反倒疑惑更深,对门紧闭的屋内还有一人不知是谁,而且闫平士口中的故人,更是让楚欢心存疑惑,听闫平士的口气,与那位故人的关系自然是非同一般,能够与闫平士这样的神医关系亲密,那位故人自然也不是泛泛之辈,楚欢心中却是想不到自己在西北到底还有哪位神通广大的故人。
就在此时,听得房舍外面传来惊呼声,其中夹杂着呵斥声,楚欢甚至听到白瞎子的厉喝声从外面传过来,神情顿时一紧,立时起身来,冲到门外,还没有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,只见到半空中一道影子飞了过来,楚欢已经瞧见半空中那影子明显是个人,眼疾手快,已经窜上前去,探手抓住,只觉得那身影力道不轻,十分沉重,楚欢后退一步,站稳身形,这才看到自己手中抓着一个人,那人穿着打扮,楚欢一眼便认出来,正是白瞎子。
白瞎子从半空中飞过来,楚欢心下吃惊,暗想白瞎子并没有练过轻功,更没有长翅膀,怎会从院子外面飞进来,此时已经听到外面传来呼喝声,放下白瞎子,抬眼望过去,只见到院子外面人影闪动,似乎正有人在厮斗。
白瞎子迷迷糊糊站稳身形,看清是楚欢接住自己,立刻道:“大人,不好,是个怪物……刺客是个怪物……!”他话声未落,却见到楚欢已经冲出院子,白瞎子紧跟其后,向前看去,白瞎子脸色剧变,月光之下,只见一人双臂高举,将一人横举在半空中,被举起来的,霍然是刀客仇如血,刀法了得的仇如血此时就如同被举起的一根横木,脖子被一只手掐住,一条大腿也被另一只手抓住,举起他的那人身影并不高,但是稳若磐石,听得那身影怒呼呼地道:“你拦我,我撕了你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