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常一路晃着铃铛,将身后的六人带出了数里地,四下里一片昏暗,到得一处小池塘边,在一棵大树之下停下,无常四下里瞅了瞅,又晃了晃铃铛,没过多久,听得马车声响起,一辆马车从黑暗中过来,驾车的车夫一身灰色的棉袍,戴着厚实的棉帽,见到马车过来,无常立刻迎上去,赶车的车夫停下马车,从车辕头跳下来,无常已经上前道:“人都带来了,六个人。”
车夫探头看了看,这才道:“将他们先引上车,天亮之前,在子石谷那边集合。”
无常点头,也不多言,自己先进了那宽敞的车厢,很快,车厢内铃铛声响起,六人都是靠近过去,到得车门前,那无常探手将这六人一个接一个拉进了车厢之内,等到将六人尽数拉进去之后,无常这才出了车厢,随即将身上那一身诡异的白袍脱下去,又摘下那顶渐渐地无常帽,随即连手里的白幡也都丢进车厢之内,这才将车厢门关上,这车厢门外面做了木栓,将门拴好,此人才跳上车辕头,坐在车夫旁边,车夫二话不说,调转马头,一路往南行。
车行辚辚,马不停蹄,一路之上,尽走偏僻道路,寒风之中,只有车轮碾压积雪的嘎吱之声,行了不到两个时辰,天尚未亮,四下里依然是一片漆黑,马车拐进了一处山谷之中,山谷之中,道路崎岖,极是难行,马车进了山谷内,并没有走出多远,前方一处山壁边上就传来声音:“什么人?”随即又听到从那边传来铃铛声。
车辕头那名无常已经跳下马车,迅速打开车厢门,从里面顺手取过白幡,高高举起,摇晃起来,铃铛声响起,如此这般连续三次,那边也这般回应过来,马车这才继续往那边过去,靠近一处山壁,便见到前面早已经停了两辆马车,这辆马车靠近过去之时,那边已经有人迎上前来,张口便问道:“弄来几个人?”
“六个,你那边呢?”
“我这边多一个。”对方笑道:“怎么样?那些村民是否都吓傻了?”
无常嘿嘿笑道:“何止吓傻了,他们将这几个人都放在一处屋子里,不闻不问,怕惹祸上身,嘿嘿,如今比以前可是越来越顺手了。”
“只可惜上面不许咱们多生事。”对方遗憾道:“上次我就瞧见我负责的那村子有好几个漂亮的娘们,这要是能够大半夜靠近过去,肯定能将她们的魂儿吓丢,轻而易举弄上手……!”两人正在说话,从后面上来一人,沉声道:“都他娘的别胡说八道,正事要紧,老朱他们还没有到,等他们一等,离地方还有些路程,先都喝点酒暖暖身子,每人两口,不可多饮。”
这帮人加起来,共有三辆马车,七个人,七人此时凑在一起,一人拿出酒袋子,传递着每人饮了两口酒,天寒地冻中,这几人也不敢生火堆,就在原地来回走动暖着身子,直到天亮时分,才瞧见一辆马车姗姗来迟,等到来车,几辆马车这才先后穿过山谷,折而向西。
时当深冬,路上的行人本就不多,再加上几辆马车尽走偏僻小路,所以路上遇到的人极少,一路并不停歇,穿林过山,一直行到夜黑时分,前方已经出现连绵的山群,这是安邑道境内多山地区,连绵起伏的山峰此起彼伏,皑皑白雪覆盖其上,看上去异常的凋零苍廖。
几辆马车对这一片地区显然是异常的熟悉,轻车熟路,到得一处山口,并没有歇下,而是顺着一条上山的道路,继续赶着马车上山。
山上道路曲饶盘旋,山上满是挺立而起的树木,虽然深冬已经没有枝叶,但是密密麻麻的树干却还是足以将几辆马车笼罩其间。
四辆马车先后到了半山腰,前方道路之上,便即出现一道乱石堆砌的障碍,乱世后面不远处,有一栋木屋,屋里的人显然听到四辆马车的动静,已经有两人先后从木屋内出来,头上没有带棉帽,却是缠着黑巾,脑后扎起来,粗布制成的衣裳也是颇为相同,腰间都是系着一根黑色的腰带,当先一人到得石堆后面,已经沉声道:“天门初开!”
“老君降世!”这边立刻有人应道。
“凡我道民!”
“得享永生!”
“报门!”
“术道弟子吴秋毫!”
“术道语?”
“天门有术,浮变阴阳!”
几句切口打下来,石堆后面的黑色腰带人这才满意地点点头,道:“马车赶到后山,人先下来,入地门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