岳子西一愣,奇道:“大人怎么知道?杨大人确实是每天都在喝茶。”随即道:“大人也可以每天喝茶的。”
楚欢打量越仔细一番,这人看起来有些木纳,脑子似乎并不怎么灵活,叹了口气,道:“杨大人除了喝茶,就不做别的?度支曹的差事,他如何处理?”
岳子西想了想,终于道:“杨大人年纪大了,这几年很少插手具体事务,曹里的事情,大都是由窦主事来打理,而且曹里的同僚们都是各司其职,窦主事每个月都会将户部的收支汇编起来,编撰一份户部月案送呈给杨大人……唔,杨大人做的最多的一桩事情,便是户部每笔银子的开销统计,都会有文案呈给杨大人,杨大人盖印之后,便可送呈部堂大人那边了。”
“文案?”楚欢皱眉不解:“盖印?”
岳子西点头,憨憨道:“是啊。咱们度支曹虽然不是直接与银子打交道,但是国库银子的收支,都需要在度支曹弄得一清二楚才成。户部每支出一笔银子,便需先要由咱们度支曹核算,由主事大人批复之后,部堂大人才能下令拨银……!”好奇地打量楚欢两眼,纳闷道:“大人……大人不知吗?”
楚欢此时更是觉得户部比之自己想象的似乎还要复杂,笑了笑,也不说话,心里却在想着皇帝陛下怎地将自己调入这样的衙门,实在有些门不当户不对,但是听岳子西的意思,户部拔出银子,那位户部尚书胡不凡还不能一手遮天,没有度支曹主事的盖印,竟是不可轻易地拨银,如此看来,自己这个官职竟还真是一个要职。
正在此时,却听到不远处传来咳嗽声,岳子西看过去,却见到窦易不知何时出现在不远处,听得窦易道:“薪俸是否已经核算出来?”
岳子西急忙过去,窦易淡淡看了岳子西一眼,令他将文案送过去,正要离开,楚欢却已经叫道:“窦主事,且慢!”
窦易转过身,拱手道:“楚大人有何吩咐?”
“本官的衣服已经换上了,只是似乎还缺一样东西。”楚欢笑容温和。
窦易不解。
楚欢笑道:“窦主事,本官这个主事,是不是也该有官印?”
窦易眼角抽搐两下,但神情还是平静,道:“原来是此事。大人现在要用吗?”
“本官只想知道官印在何处!”
“这个……杨主事临去前,留在了部堂大人那边。”窦易犹豫了一下,轻声道。
楚欢道:“原来如此,那本官现在去找部堂大人!”
“且慢。”窦易忙道:“楚大人不用亲自前往,待会儿卑职去取。”顿了顿,左右看了看,才轻声道:“楚大人,你才刚刚来到度支曹,凡事都不明白,这官印……这官印现在拿在手中似乎也没什么用处。楚大人何不先熟悉一下环境,卑职斗胆,那些琐事都由卑职为大人处理如何?”
“窦主事为本官处理?”楚欢含笑道:“这怎么好?”
窦易难得显出一丝笑容:“楚大人有所不知,杨主事在的时候,不用多操心,度支曹也是井井有条。卑职不才,但是却愿意为上司分忧,楚大人如果不嫌弃,卑职也是愿意多为大人分忧的。度支曹一切有序,卑职只想着一切依然能够有条不紊,不会因为上面的变动,出现一些波动,若是那样,大伙儿也就无心办差了。”
楚欢含笑道:“窦主事是在教本官如何办事?”
窦易忙道:“卑职不敢。”
“其实窦主事的话也未尝不对。”楚欢含笑道:“不过食君之禄,忠君之事,圣上任用本官,本官自然也该尽心办差。官印不在,凡事也就名不正言不顺,窦主事,你看这官印是由你去取,还是本官亲自去取?”
窦易与楚欢目光对视,见得楚欢虽然带着笑,但是目光犀利,顿时也含笑道:“大人但请歇息,下官自去取!”他拱拱手,也不多言,就此转身,楚欢却突然道:“窦主事,还有一件事情本官差点忘记了。”
窦易回过头来。
楚欢笑道:“窦主事,听说如果没有本官的印章,户部的银子便不能轻易拨下去,却也不知道是真是假?”
窦易一怔,随即笑道:“确有此事。”顿了顿,笑道:“咱们度支曹,说起来也就是给户部收支把把关,平衡国库收支而已。虽说拨银子要经过度支曹核算,由大人盖印方可,但是话说回来,户部曹做下的决定,咱们度支曹其实也不必太过费心思,部堂大人看的是大局,咱们度支曹却也不能误了国家大事,楚大人,你说卑职所言是否有理?”
“有理有理!”楚欢点头道:“窦主事说的对,咱们就是把把关,却不可误了国家大事!”
窦易闻言,微笑道:“大人英明!”转过身去,嘴角泛起一丝冷笑。
楚欢等窦易离开,这才背负双手,悠然往院子里去,嘴中嘟囔着:“这里的每一分银子,都是百姓的血汗银,既然要让本官把把关,本官总要为百姓把好这个关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