琳琅淡淡道:“朱掌柜今日前来,若是不让你将这两个法子说出口,只怕你走的也不踏实,好歹你我两家也曾交好,总要让你说几句的。”
朱掌柜脸色有些难看,但还是勉强笑道:“这退之法其实很简单。琳琅啊,你终究是妇人家,操持这么大的产业,实在是太过辛苦,而且如今又遇上困境,不如罢手吧!”
“罢手?”
“这酒坊既然无法经营下去,还是趁早收手,另谋他业。”朱掌柜语重心长道:“你们苏家不缺银子,就算现在关了和盛泉,我想苏老东家泉下有知,也不会怪罪你。这般困境,老东家就算在世也未必能够闯过去,更何况你一个妇道人家。你们苏家的产业,你就算后半生什么也不做,你也是花不完的。”
琳琅冷冷一笑,却不说话。
朱掌柜端起茶杯,饮了一口,放下茶杯继续道:“和盛泉关了门,你在青柳县的酒坊也用不上……!”
琳琅已经道:“我和盛泉关门固然简单,但是酒坊还有上百个伙计,你让他们怎么办?”
“此事你还真是不用担心。”朱掌柜笑道:“你苏家用不上酒坊,但是可以将酒坊转手他人,到时候不但可以卖个好价钱,而且酒坊里的伙计也能继续在那里干下去。粮市的粮食不卖给你苏家,但是却不会断了其它酒坊的粮食!”
琳琅淡淡道:“你说的是忻州方家吧!”
朱掌柜点头道:“你既然猜到,我也不瞒你,方家愿意出价五万两银子买下你在青柳县的酒坊……琳琅,这可不是小数目,若是别家,最多只会出到两万两银子,方家此番是很有诚意的!”
琳琅笑起来,笑声有些凄苦,道:“原来是方家在背后打着如意算盘。其实青柳县的酒坊,地契房契加起来,撑破天一万两银子也就足矣,他出价五万两银子,无非是想得到我们苏家的金土酒窖!”
马掌柜插言道:“没了粮食,你那金土酒窖便一文不值。事儿就是这样,你是同意还是不同意?”
琳琅肃然道:“朱掌柜,那你的另一个法子是什么?”
朱掌柜微皱眉头,见琳琅对第一个法子并不多说,微一犹豫,才道:“第二个法子,也十分简单。你想将和盛泉继续经营下去,就需要粮食,想要让粮市打开允许你们苏家购粮,那就只有一个法子!”
“什么法子?”
“你亲自去找商会会长刘老太爷!”朱掌柜道:“刘老太爷其实是个好说话的人,你去与他好好商议一番,总能有法子!”
其实这话听起来简单,但是中间确实臭气无比,说白了,就是让琳琅向刘老太爷妥协,答应刘老太爷刘聚光一些不可告人的龌龊条件。
便在此时,听众陡然响起一阵放肆的笑声,众人循声看去,却见楚欢坐在椅子上,正仰天大笑,笑声说不出的刺耳。
马掌柜也不清楚楚欢究竟是何人,见他衣着朴素不华贵,顿时抬手指着楚欢,冷声道:“你笑什么?”
“也没什么。”楚欢笑声停下来,但脸上依然带着古怪的笑容,看着朱掌柜和马掌柜,道:“只是看到两位,忽然想到一个故事。”
“故事?”朱掌柜也是沉着脸:“什么故事?”
楚欢悠然道:“两位想听?”
“你想说什么?”
“既然两位有兴趣,我便将我想到的故事说一说,其实这故事十分的有趣。”楚欢含笑道:“春秋时候,晋国的大夫赵简子狩猎之时,遇到了一匹狼,领着部下狂追,誓要将那匹狼杀死,那匹狼慌不择路,狼狈而逃,危急时刻,在路上却是遇见了一个先生,那先生背着一个大袋子,这匹狼见到先生,便恳求先生将它装入袋子里,好救他一条性命!”
朱掌柜和马掌柜顿时茫然不解,他们出身商家,读书不多,而且楚欢这个故事出自明代文士马中锡的《东田文集》一篇,就算读书,那也是未必知道的。
“赵简子追上来,询问那先生可看见狼,先生帮着那匹狼隐瞒,躲过了一劫,等那匹狼从袋子里放出来,你们猜怎么着?”楚欢卖弄关子道。
朱掌柜立刻道:“那还用说,自然是该当谢谢那先生。”
楚欢大笑道:“朱掌柜忘记了,那是一条狼,是中山狼,忘恩负义是他的本性,出了袋子,那条狼不但不感激,反而回转身扑向那先生。”
琳琅冰雪聪明,已经听出故事的含义,嘴角泛起笑意,朱掌柜和马掌柜先是一怔,好在也不是笨蛋,朱掌柜立马醒悟过来,霍然起身,指着楚欢骂道:“臭小子,你真是好大胆子,你这是在骂咱们?”
楚欢冷笑道:“骂你们?这还用我骂?忘恩负义落井下石的事儿你们现在可不是正在做着?”他冷着脸,道:“刚才的话儿我是听明白了,你们两家能有今天,也是多亏了和盛泉的关照,如今和盛泉确实遇到一些困难,你们不但不想着帮衬一把,反而落井下石,替别人跑起腿来,嘿嘿……两位的人品,今日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!”
朱掌柜怒道:“我们这也是为琳琅好,你休得在此胡言。”
“究竟是为谁好,你们自己问问自己的良心就是。”楚欢淡淡道:“你们另攀高枝,大东家不会怪你们,但是你们出这些狗屁主意,连我这个小小的护院也是瞧不下去了。”
马掌柜怒道:“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,滚出去!”
“你们给我滚出去!”琳琅霍然起身,酥胸急颤,抬手指向门外:“给我滚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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