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世勋便算再有耐性,琳琅这般说,却也是让他脸上挂不住,有些恼怒,缓缓坐了下去,堂中那一帮大商都是精明无比之辈,此时自然不会多说一句话,倒是罗世良哈哈笑道:“有性格,苏大东家还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!”
刘老太爷抚须笑道:“琳琅侄女看来还是对老夫有所误会。”顿了顿,继续道:“今日罗大人在这里,老夫有些话还是向琳琅侄女解释清楚才好。琳琅侄女,市井流传是老夫阻你们粮道,可这实在是大大的冤枉。众所周知,风将军在西北边陲遇害,西梁人趁虚而入,如今已经是连破我大秦安西道三州,虽然目下兵锋暂息,但那也不过是西梁人暂作休整而已,而我大秦也不会任由这帮夷族挥军西进,无论是攻是守,到时候大秦国必定会需要大量的物资,常言道得好,兵马未动粮草先行,这首当其中的物资,自然就是粮草了!”
罗世良哈哈笑道:“老太爷虽然致仕颐养,但是心存社稷,顾忧国事,当真是忠贞报国的楷模啊。”
刘老太爷叹道:“圣上对老夫皇恩浩荡,老夫虽然致仕,但是只要有一口气在,还是要竭尽所能为国尽忠。老夫忝居云山府商会会长,自然也是将粮草之事放在心上。”看向琳琅,缓缓道:“琳琅侄女,老夫也不瞒你,此前确曾嘱咐过云山府大小粮商,要尽可能多存一些粮食,一旦户部征调,咱们云山府总是要供给粮食出来,总不能到时国家危难,我云山府却无粮可调!”
琳琅神情淡然,并不说话。
刘老太爷继续道:“当兵的在前线打仗,做商人的却也要为国尽忠,做好分内之事。老夫嘱咐下去,也只是做个准备而已,但是老夫却从未说要断绝和盛泉的粮食,市井流言,当真是一派胡言!”
琳琅淡然一笑,道:“刘世伯误会了,琳琅却从未说过是刘世伯从中作梗。刘世伯见多识广,在云山府德高望重,又岂会做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?”
刘老太爷嘴角微微抽搐,但还是笑道:“琳琅侄女知道就好,只要对老夫没有误会,老夫也就心安了。”
“云山府酒坊不只是我和盛泉一家。”琳琅淡淡道:“庆元坊、石三泰、齐茂芳……这几家酒坊规模不比我和盛泉小多少。据琳琅所知,这些酒坊依然可以大张旗鼓从粮市上购买大批粮食,琳琅甚至还知道,当他们知道我和盛泉无粮可用,便开始传言我和盛泉即将关门大吉,也正因如此,他们如今都在准备扩大酿酒规模……!”说到此处,琳琅脸上显出不屑的笑容:“各家酒商自以为我和盛泉一倒,他们便可以趁虚占了我和盛泉的酒市……!”看向刘老太爷,问道:“却不知刘世伯可知此事?”
刘老太爷眯起眼睛,抚须道:“还有这等事情?”
“扩大规模,所需的粮食自然会大大增加。”琳琅柳眉微挺,俏脸上一片肃然:“各家酒坊争相大肆购买粮食,这事儿刘世伯难道也不知道?”
刘老太爷咳嗽两声,摇头道:“老夫这一阵时日身体不适,一直在府中修养,倒还真不知这些事情。”
琳琅嘴角划过一丝冷笑,道:“刘世伯乃是云山府商会会长,对于云山府的商界动态却并不知晓,琳琅却是有些吃惊。”
众大商面面相觑,想不到琳琅竟是如此大胆,敢于当众得罪刘老太爷,反倒是楚欢带着欣赏之色瞧着身前琳琅,愈发觉得这个女人很不简单。
刘老太爷图谋琳琅不能得逞,便蓄意打压和盛泉,琳琅对此已经是十分的愤怒,如今这刘老太爷却又在宴会上装模作样,看上去披着人皮,却说些冠冕堂皇虚情假意之语,这让琳琅更是心存不屑,她知道若是一味地退让,这些人反倒会得寸进尺,有时候表现的强硬一些,反倒会让这些人有所顾忌,不敢太过放肆。
刘老太爷毕竟是老狐狸,精于世故,抚须笑道:“琳琅侄女说的是,这倒是老夫的不是了。老夫身体稍有恢复,自会查证此事!”
“为了存粮用于军用,琳琅无话可说。只是刘世伯身为商会会长,眼见粮食只断绝我苏家的粮食却不闻不问,琳琅倒是能够理解,但是市井粗人毕竟只会相信自己的眼睛,却是觉得刘世伯是故意打压我苏家,这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。”琳琅平静道:“只是长此以往,有些流言说的多了,恐怕也就不是流言了。”
罗世良哈哈笑起来,竖起大拇指道:“伶牙俐齿,苏东家果然不愧是云山府商家的女强人,就凭这嘴皮子,什么生意不能做?”
“没有良心,嘴皮子再利索,那也是成不了事的。”琳琅轻柔一笑,绵里藏针。
罗世良摆手道:“也不说这些了,今日本将前来赴宴,可也不是为了听你们说这些,来来来,大家先喝酒,暖暖身子……!”看向陆世勋,问道:“对了,陆公子,今夜设宴,可有什么好节目?只在这里干饮酒,那也实在无趣。我老罗是个粗人,说话直来直去,你可莫在意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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