酒坊的正后方是一处极大的院落,院落里有三排木板房,规模不小,但是却十分的简陋,韩渊对楚欢倒是十分尽心,亲自将他带到了这后院来。
按照韩渊的介绍,楚欢知道这出院子乃是和盛泉伙计们住宿和吃饭的地方,那一排排木板房便是住宿之处,左边有一处比较宽阔的大房子却是厨房所在。
见到韩渊过来,从厨房里便出来一名浑身油腻腻的中年人,四十多岁年纪,圆滚滚的如同肉球一般,眯着小脸上前笑道:“大作师,您老怎地到了这里?晚上他们说你不在坊里吃饭,所以您老的饭菜就没给你送去。”又打量楚欢两眼,见楚欢粗布衣裳,便也没说话,只是点了点头,算是打了招呼。
韩渊向楚欢道:“二郎,这是陈师傅。”向陈师傅道:“我还要往天锅房去瞅瞅,耽搁不得,陈师傅,你帮二郎安排一个住处……是了,帮他拿一床被子,这天冷了,没有被子却不成。”
陈师傅笑道:“大作师尽管去忙,这里交给我就是了!”
韩渊向楚欢道:“你就在这边先安顿下来,明儿个开始便往晾堂去做事……回头会有人来带你过去。二郎啊,到了这里,凡事多看多学,放麻利一些,千万不要坏了这里的规矩……少说话,多做事就是,若是有为难之处,尽管找我就是!”
楚欢笑道:“韩伯放心,二郎知道怎么做!”
韩渊点点头,转身便要走,楚欢忙将点心递过去,道:“韩伯,你的东西!”
韩渊回过头,笑了笑,从那六封点心之中只拿了三封,道:“你自己也留些尝尝!”也不多说,径自去了。
陈师傅这才回身叫道:“小三子,你出来!”很快从屋里出来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伙计,看起来十分的灵活,问道:“师傅,什么事?”
陈师傅指了指楚欢,道:“这是大作师带来的人,你帮他安顿一下……去给他拿床被子,就说是大作师吩咐的!”
那小三子点点头,看了楚欢一眼,不冷不热道:“你跟我来!”
陈师傅转身往厨房去,楚欢却已经笑道:“陈师傅稍等!”递了一封点心过去,笑道:“不是什么好东西,陈师傅尝尝!”
陈师傅顿时眉开眼笑,连声道:“这怎么好意思,客气了,客气了……!”向小三子道:“给他拿一床最厚的被褥!”
小三子带着楚欢来到一排木板房前,让楚欢等候,自己去拿被褥。
楚欢瞧见这大庞大的院子里有竟是有七八口水井,又看了看房子的数量,心里却也是大致判定,这和盛泉里面至少有上百名伙计。
他心里倒是有些吃惊,看来这和盛泉的财力确实雄厚的很。
院子里暂时还比较安静,作坊里的伙计们还没有回来,都在干活,此时天色早已经大黑,小三子很快过来,领着楚欢到了一处木房前,推开了门,里面黑乎乎一片,小三子将被褥递给楚欢,让他抱住,自己过去点着了油灯,屋内顿时明亮起来。
这屋里十分的简陋,也十分的窄小,左右两边各有两张小木床,加起来共是四张小床,虽然已经进入初冬,但是屋内却还是充斥着一种浓浓的汗臭味,床上的被褥也都是油兮兮的十分邋遢,随意地堆在床上。
左边两张床上已经堆着被褥,右边靠外的一张木床也是放了一床被褥,被褥很薄,比起楚欢怀里的被褥要差上许多,看来自己那一封糕点还真是起了不小的作用。
小六子不冷不热指着那张空板床道:“你就睡那里了!”
楚欢将被褥和手中的东西俱都放好,这才含笑道:“有劳你了。”顿了顿,问道:“是了,那晾堂是个什么所在?”
他听韩渊让他明日往晾堂做事,心里好奇,不知道晾堂是个什么所在。
小三子道:“待得久了,你就知道是什么地方了。新来的人,向来都是往粮库里去搬运粮食,你一进来就能往晾堂去,已经是很不错了。”
他也不多言,转身出了去。
楚欢这才将被褥铺好,伸了个懒腰,往床上躺了下去,双手放在脑袋下面,若有所思。
虽然只是刚刚进来,但是楚欢却知道自己日后在和盛泉的生活未必顺利,他今日已经瞧出梁坊主和袁管事蛇鼠一窝,他们与韩渊的关系十分不睦,自己是韩渊带进来的人,在他们眼中,自然将自己归为韩渊一派,楚欢敏锐地感觉到那两个家伙日后只怕要对自己为难。
这几日他一直没有睡好,颇有些疲倦,微闭上眼睛小憩片刻,只是没过多久,就听到院子里传来一阵阵杂乱之声,听到一个尖利的声音道:“都早些歇着,明儿个一早,还要继续做事,谁要是赖床迟了,那是要扣工钱的!”
楚欢倒是听得明白,这声音正是那袁管事,听那声音跋扈的很,楚欢微皱眉头,竟是想起了周扒皮的故事。
“嘎”的一声响,本来虚掩的房门被推开,从外面进来两个人,瞧见屋里点着灯,更瞧见楚欢已经从床上坐起来,这两人都是有些吃惊,楚欢却已经站起身来,抱拳笑道:“我是新来的伙计,我叫楚欢!”
那两人互相看了一眼,疲倦的脸上显出笑容来,看上去都是憨厚之人,也都点头,其中一名高个子道:“我是黄复,他是牛金!”
旁边矮个子牛金微笑着点点头,走到自己的床边,从床上拿了一条已经发黄的毛巾,转身出门去,那黄复也是拿了条毛巾,向楚欢道:“你晚上要是洗抹,就早些往井边去排队,去晚了排的人就多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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