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国知道北堂庆消失很久,但是生是死,楚国却无法确定,那时候楚国最担心的就是秦淮军团攻入汉地之后,北堂庆突然出现,就如同当年北汉人对齐家心存忌惮,楚国人同样对这位北汉第一名将也有怯意。
如果齐景还在世,自然能够与北堂庆兵锋相对,但齐景早已经故去,遍观楚国朝堂,已经没有任何一名大将能是北堂庆的敌手。
齐宁想了一下,终于问道:“世人知道你消失了多年,还有许多人觉得你已经……!”没有继续说下去,北堂庆淡淡笑道:“都以为我已经死了。”
齐宁微点头:“你既然活着,为何没有继续统兵。岳环山确实不是你的对手,危难之时,你为何没有去接替钟离傲统管汉军,挽回大局?”
北堂庆气定神闲,道:“你可知道,这世间什么样的东西最为珍贵?”
齐宁道:“每个人心中珍贵的东西并不一样,因人而异,或许在有些人的心中,一片叶子便是最珍贵的东西。”
“说的不错。”北堂庆笑道:“不过最为珍贵的,便是你曾经拥有,但后来却失去,而且失去之后,你才知道它不可或缺,如此才能想到它的珍贵。”说到这里,北堂庆的笑容忽然消失,转过头,看向门外,神情黯然下去。
齐宁知道他想起了柳素衣,心想北堂庆对柳素衣确实是一片痴心。
北堂庆的话,让北堂庆想到了柳素衣,可是齐宁知道他说这句话,并不会是因为柳素衣之故,他本就聪明,已经明白了北堂庆话中深意,道:“当年你统帅下的汉军军威雄壮,虽然与楚军苦战多年,并没有占据绝对上风,却也并无落于下风,可是如今汉军在钟离傲的统帅下,节节后退,无论钟离傲是否为了收缩防线,但这样的策略,至少在气势上已经完败于楚军,所以你觉得汉军将士会想起当年的雄风,对你心存心思。”
北堂庆唇边泛起一丝笑意:“你和你母亲一眼,天资聪慧。”
“你迟迟不下山,就是希望看到汉军山穷水尽之时,再挺身而出?”齐宁皱眉道。
北堂庆摇摇头,道:“岳环山虽然不能与齐景相提并论,可是如果汉军真的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,那时候我再下山,也未必能够改变局面。国与国之战,不仅仅只是领兵主将的问题,还有各方面的原因都在其中,如果败局已定,我也无力回天。”
“那你……?”
“因为还没有到我下山的时候,又或者说,我现在还下不了山。”北堂庆道:“你上山的时候,是否看到有人守在山下路口?”
齐宁立时想起那位一直在研究音剑合一的疯子,点头道:“他武功很高,似乎是一位剑客。”
“看来你已经和他说过话。”北堂庆微笑道:“自我上山之后,他就一直守着这座山,是九宫山的狱卒,我是他看押的囚犯,我在山上可以做任何事情,也可以召见任何人上山,但唯独不能下山,他不会管我做什么,唯一要做的事情,就是守着不让我下山。”
齐宁微微变色,吃惊道:“你是……被囚禁在九宫山?”
“若非如此,你觉得楚军能打过淮水?”北堂庆充满了绝对的自信:“我知道天下有许多流言,有许多人说是汉帝忌惮我功高震主,我手握雄兵,他担心我谋反,所以将我秘密诛杀,也有人说将我软禁起来。”
齐宁微微点头,心想至少楚国朝野确实是这样认为。
不过北堂庆能对天下事情了若指掌,这倒说明他虽然被困在九宫山,但却依然有耳目一直在为他提供情报。
“他们只说对了一半。”北堂庆面上的表情渐渐消失,他面带微笑时宛若春风般和煦,可是神色冷下来,就变得极有压迫性,声音也变冷:“汉帝确实对我心存忌惮,而且并非是从我统帅汉军的时候开始。”微一沉吟,才道:“你皇爷爷有三位皇子,除了我和汉帝,还有你皇伯北堂煜,三人之中,我排行最幼,但一直受你皇爷爷宠爱,常理而言,自然是皇长子继位,不过你皇爷爷当年想过立我为太子,这不但是因为你皇爷爷对我心存宠爱,还有一个缘故,便是汉帝幼时患疾,一只眼睛几乎看不见东西,不过看上去却是完好无损,而且此事一直没有对外宣扬,所以知道的人并不多,但皇爷爷觉得要做一名君临天下的皇帝,不该是一个残废。”
齐宁心下诧异,汉帝眼疾,还真是不曾听人说起过。
“汉帝知道自己的缺陷,也一直担心我会抢了他的储君之位,那时候就多次加害于我。”北堂庆道:“不过我自幼喜好行军布阵,没有想过去做什么皇帝,而且也不想因此闹的手足相残,是我主动向你皇爷爷恳求,立汉帝为储君,我愿意统帅汉军,一统天下,成为一名征战沙场的大将军。”说到这里,本来严峻的神色微有些和缓:“后来汉帝如愿以偿成为了皇帝,我也统帅大军与楚军厮杀,但如同世间流言所传,汉帝对我手握兵权一直心存忌惮,秦淮大战的时候,我在前线征战,他倒也是操劳过度,他自幼身体就虚弱,操劳过度之下,身体更是每况愈下。”
齐宁叹道:“他担心自己命不长远,如果由你执掌兵权,他死之后,他几个儿子都不是你的敌手,那时候你就成了皇位最大的威胁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