杨宁暗想原来她们并不知道后花园墙根下有个窟窿,也不立刻说出来,等那姑娘接过钥匙,这才迅速出门,先是往院中那案上拿了大刀在手,顺手抄过案上一只酒袋,随即跑到墙根处老邢边上,见他尚在昏迷之中,便将酒水向他脸上倒了下去。
老邢被酒水一激,便即醒过来,后脑勺疼痛得紧,睁开眼睛来,眼前出现一个蒙面人,正要喊出声来,忽地感觉咽喉处一阵冰凉,就听到一个冰冷的声音道:“问一句,说一句,若不老实,立刻割了你喉咙。”
说完,那刀刃还作势在他喉咙抹了抹,老邢浑身一个冷颤,口中“嗯嗯”两声。
杨宁为了万无一失,之前特地撕了块麻布蒙住了半张脸,拿刀架着老邢脖子,问道:“为何在这里囚禁这么多姑娘?”
老邢正要张口,杨宁重复道:“提醒你一句,但凡说错一个字,马上割喉。”
老邢道:“这都……这都不是我干的,是……是萧头儿……萧头儿做的,我……我也是为了混碗饭吃,我……我是萧头儿手下的捕快……!”
杨宁一怔,冷声道:“那宅子里其他的黑衣人都是捕快?”
老邢道:“我们都是衙门里的捕快,听从……听从萧头儿调派,宅子里加上我,一共有六名捕快在这里。”
杨宁倒吸了一口凉气。
他本以为这些黑衣人只是雇佣而来的打手,卷入其中的衙差也无非是萧易水及其手下亲信冯捕快二人,可是现在才知道,宅内的打手,真实身份却都是县衙门的捕快。
捕快维持一方秩序,保境安民,谁能知道,这些人却在幕后干下如此勾当。
“这些姑娘都是你们骗过来?”
被冰冷的寒刀架在咽喉,更加上杨宁那一双冷厉的眼神,老邢明显老实了许多:“萧头儿专门安排人在难民之中找寻这类小姑娘,年纪要在……要在十五岁以下,长相俊俏,只要盯上,就会借口雇佣丫鬟骗……骗到手,先往其他地方待上几天,然后……然后再神不知鬼不觉地转到这边来……!”
“然后呢?”
“然后……然后交给……交给花夫人教授她们曲艺。”老邢道:“等她们有了些底子,便可以……便可以送出去了。”
“送出去?”杨宁最想知道的便是小蝶如今究竟去往何方,“送到哪里?”
老邢道:“那……那我真的不知道……啊,别……别动手,我什么都说……!”犹豫了一下,才苦着脸道:“我只知道……我只知道时间一到,冯老二……唔,就是衙门里的冯捕快,他会用马车将人带走,据我所知,是要……是要送到京城!”
“京城?”杨宁一怔,皱眉道:“你是说冯捕快亲自将她们送到京城?”
老邢苦着脸道:“冯老二……冯老二只要将人送出城,城外会有人接应,然后……然后就有人会送他们去京城,我只知道这么多,其他的我真的不知道。萧……萧易水做事周密,不该让我们知道的绝不会让我们知道太多,便是送到京城,也是……也是冯老二有一次喝醉失口说出来的。”
杨宁瞧他模样,倒不像是撒谎,沉声问道:“你们往京城送了多少人?什么时候开始做这肮脏之事?”
“已经……已经有两年了。”老邢不敢动弹,“淮水之战打起来之后,就有许多流民逃窜,最开始过来的都是些富贾贵人,带着金银珠宝逃到这里,然后再往南去。那时候……那时候萧易水开始利用丐帮弟子,在城中盯住那些富商贵人,偷取他们的钱财,得了许多的金银。后来富贾都往南去,来的富贾越来越少,越来越多的贫苦难民来到城里,萧易水便开始打那些难民的主意。”
“你说的就是这些姑娘?”
老邢道:“是,都是他想出来的。从两年前开始,前前后后送到这宅子里的不下两百人,大多数人后来都被送走。”
“你既然是捕快,就该保一方百姓平安,为何还要与他狼狈为奸,做些此等天理不容的恶事?”杨宁听得惊心动魄,目露寒光,声音冰冷。
老邢道:“我们这些人都是因为他才能当上捕快,从当上捕快那天开始,就已经上了他的船,若是违抗他的命令,且不说一家老小的饭碗保不住,只怕连性命也保不住。萧易水心狠手辣,他……他明面上是捕头,可是黑白两道都有交情,会泽县内有几股土匪一直存着,就是因为与他关系交好,那几个匪首还与他结拜成弟兄……!”
“这就是官匪一家了。”杨宁冷笑道,心下却知道萧易水不但在京城有靠山,在这会泽县境内,也编织出了一张恐怖的黑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