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臭小子,你这装神弄鬼的毛病还是没改,我生在红旗下,长的红旗下,才不信这些歪门邪道的说法。
再说了,行得正坐得直,没做亏心事就不怕鬼敲门,
就算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,也是鬼来怕我,我才不会怕鬼!”
周泽在旁边摸了摸鼻尖,您还真说对了。
“赵局,我亲自下厨露两手整几个菜,咱也好多年没再碰面了,今晚整两钟?”
“整不了哇,待会儿就有人来接我,要去外省出差了,我就是怕路上无聊,特意买两本小说书路上看看的。”
“您都当局长了,还这么忙啊。”许清朗有些遗憾。
“忙一点好啊,我是做警察的,警察如果懈怠下来,老百姓就歇不踏实了。”
赵局挠了挠头,把警帽重新戴回去,然后又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,道:
“时间差不多了,他们应该要来接我了,我先走了。”
“您走好。”
周泽心想终于把这尊光芒万丈的大神给送走了。
赵局走到门口,才想到了什么,伸手进自己兜里看样子是准备拿钱包:
“瞧我这记性,拿了书喝了茶,差点忘记给钱了。”
“瞧您这见外的,我给了。”许清朗马上上前道:“这家老板是吃着我的饭长大的,自己人。”
“……”周泽。
“这不行,我买的书干嘛要你帮我给钱?”赵局不同意道。
“行,过几天我亲自登门拜访,让您还我书钱,我也蹭一顿饭,怎么样?”许清朗哀求道:“您总得给我一个理由转转门吧?”
“成吧,你阿姨手艺还是不错的,到时候我可能不在家,让你阿姨给你烧一顿菜,你也学着点,就说我说的。以后争取把这面馆开成一家酒店。
人总得有一些追求,别躺在那些房子上头混吃等死,那也没意思。”
“嘿,您不在家我去干嘛。”许清朗笑道。
“行了,我走了啊,再见了!”赵局对周泽和许清朗挥挥手,推开书店门离开了。
“老板,外面好多车啊。”原本在二楼的白莺莺走下了楼梯对着书店里的人喊道。
“什么车?”许清朗问道,“人家结婚的车队吧?”
“婚车哪有八抬大轿有牌面。”周泽调侃了一句许清朗。
“不是婚车,是出租车,好多出租车,整条路都是出租车。”白莺莺说道,她在二楼窗台那里看得很清楚。
“出租车?”许清朗愣了一下,道:“靠,我说为什么今天打车这么困难,出租车都看不见了,他们这是要组织罢工游行吧?”
忽然间,许清朗愣了一下,
他像是想到了什么,马上拿出手机开始翻找,终于,他找到了。
那是一条半个月前的新闻,
新闻首页是赵局的大照片,下面的讲述内容是流窜多省的偷车团伙在通城被抓获,被一名下班回家的警察局副局长发现,双方争斗过程中,副局长不幸因公殉职。
而在三天后,警方将这个犯罪团伙一网打尽,一个没漏,这个偷车犯罪团伙以偷出租车居多,而且手上还有两条出租车司机的人命。
赵局,早就牺牲了。
“他已经死了……我记得我看了这个新闻,还难过了好久,但刚刚我一见到他人在我面前,我就下意识地觉得,他还活着,根本没想到这茬新闻。”
说完,许清朗愤怒地看向周泽:
“他是个鬼,他不是活人,你刚刚怎么不提醒我,我还有很多话没跟他说啊!”
周泽也是一脸愕然,道:“他是个鬼?”
“你没发现?你是鬼差你没发现?”
“他进来时我特意观察过,他是人啊。”
“怎么可能是人!”许清朗几乎低吼道。
之前他可以和对方告别的,但刚刚自己只顾着拉家常了!
“我骗你做什么,我仔细观察过了,真没发现他居然是个鬼。”
“我也没发现呢。”白莺莺这时候走了过来。
这时,在店门口的马路上,
一辆辆出租车排成两列并排缓慢地前行,队伍很长很长,几乎看不到边际。
许清朗推开书店门走了出去,周泽和白莺莺也一起跟着出去。
近千辆出租车自发地组织到一起,组成了一个车队前行着,的哥的姐们一改往常速度快不停超车的习惯,
这次,
他们开得很慢很慢。
在车队后端,
有一辆灵车,灵车里播放着哀乐,
同时,在灵车上方挂着一张大黑白照片,是赵局的遗像。
“今天是出殡么。”许清朗怅然道,“所以他说要出差,有人要来接他,就是这出殡的队伍?
但我怎么可能看不出他是个鬼,你居然也看不出。”
“有的人活着,却已经死了;
有的人死了,却还活着。
或许,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吧。”周泽开口道。
“唉。”许清朗闻言,点点头,然后对着那条长长的车队,挥了挥手,他在告别。
同时心里也有些释然,怪不得今天的通城,打车这么难。
周泽看着那张挂着遗像的车缓缓地开过去,
在心里道了一声:
“一路走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