齐康立刻当朝参夏学士一个大不孝的罪名。说夏学士带着爱妾与爱妾所出的庶出子女在帝都享受,留下老娘原配在老家吃土。
这事当时闹的很大,凭夏学士如何为自己开脱,说所得薪俸都令人送往老家供养母亲。也架不住齐康嘴毒,齐康咬死了,天下没有比帝都再好的地方,你老家就是个鸟不拉屎的穷地界儿。你不把老娘接帝都奉养就是不孝!
他还干了件特缺德的事,他悄悄令人到夏学士老家把夏学士的原配老娘嫡长子都接帝都来了。
相较于夏学士当年俊雅清贵,他留在老家的三位至亲是显得有些粗糙了。
夏学士名声受损,他又是个爱惜羽毛的性情,便辞去了礼部尚书之位。
然后,齐康顺利的留在帝都,掌礼部,入阁为相。”
荣烺感慨,“夏学士的确德行有亏。”至于齐尚书,这完全是正常操作。
“那是夏府尹第一次来帝都,之后就留在国子监读书了。他科举就有点晚,春闱成绩也一般,后来受他父亲的连累,一直外任。”
“原来如此。”荣烺奇怪,“那有这调回帝都的好事,夏学士怎么没把他那爱妾生的孩子弄一个回来。”
“颜相没推荐他旁的儿子。”赵族长道,“何况,这些年,夏学士在西南之地主持学政事务,称得上尽心尽力。他虽不算一等一的人物,也并非无可取之处。夏府尹外任多年,素有令名,他心中纵对儿女有偏爱,帝都府尹的位子最适合谁,他心里还是清楚的。”
荣烺便明白,夏学士诸子中,怕唯有夏府尹最是出众了。
“既然你说他有可取之处,我便给他个机会。抓得住是他运道,也能离间他与秦太师,抓不住就算了。”
眼下,夏学士之于荣烺,不过小节。
深吸口气,荣烺道,“禁卫四军,我与楚白两家关系最好。如果我掌权,他们绝不会反对。但他们也没有跟我亲近如咱们这般,我手里没有兵权。”
“那公主是怎么打算的?”赵族长问。
荣烺道,“楚大将军父子故去,楚宣也随朱雀卫北上了,不过楚家还有家将。我会先助阿楚掌握楚家。这件事问题不大。”
她与阿楚自幼相识,彼此都深有了解。荣烺道,“白家那里,我把握不大。但如果想进宫,起码得让玄武卫听我的才行。”
“白大将军一直未得陛下信赖,若非有卫城之战,有殿下的支持,白家想重掌玄武卫不易。”赵族长虽与白家无甚交情,但,他一直有关注白家,“只要殿下伸出手,白家必然会效忠您的。”
提醒荣烺,“据我所知,白大将军与先安国公交情极深。”
荣烺,“我跟安国公也说的来。我还跟阿李很好呢,可这有什么用,安国公都过逝了。”
“殿下怎么忘了,安国公过逝前,向唐族长托孤。唐李两家,数百年互为姻亲,关系较常人不同。”赵族长道,“拉上唐家,白家必然对您忠心不二。”
荣烺素有决断,此际毫无犹豫,“那就这么办。”
赵族长倒是罕见的有些犹豫,“殿下要直接登位,怕是不易。纵然帝都好控制,刺激太大,宗室清流都难点头,何况还有外地诸藩,各大总督。”
“您想什么哪。何必这么急,也不要这么绝。我从不在乎虚名,先把大权握在手里。”荣烺眼眸细眯,“我已经不想再看到百姓受拖累了!”
赵族长松口气,以往看公主黏黏糊糊拿不定主意时郁闷,公主忽然间决断非常,赵族长又担心她要一步到位,那可不是与禁卫交好就能办到的事了。
既然公主懂得轻重缓急,再好不过。
见公主大事都与自己商议,赵族长始终一事牵挂在心,悄悄问公主,“殿下找到太后娘娘的暗探了么?”
荣烺颌首,“我已明白了。”
她又道,“我该早明白的。”
赵族长并未多问有关暗探之事。
两人议定大事,赵族长提醒一句,“还有姜家,公主要早定主意。”
“咱们商量大事都是在姑祖母府上,还有什么需要早定主意?”荣烺长眉微挑,“至于姑祖母姑祖父,早在徐良娣进宫时,就后悔了吧。”
赵族长被荣烺的厚脸皮深深折服,忍不住道,“我说的是皇孙。”
“阿泰才多大,阿泰的利益是皇室的利益,不是姜家的利益。”阳光在荣烺唇角勾勒出一抹笑,她说,“如果将来阿泰能从我手里夺回皇权,我非但不恼,还要为皇权有新主而开心。如果他不能,那也没什么。二十年后,我还不到四十岁,正当年富力强。我可没打算四十岁就让权,我命里要能活一百岁,到时就看谁活得过我,还能打败我。”
荣烺面对皇权时的坦荡自信让她魅力澎湃,那并非贪婪,而是一种能折服一切的气度。赵族长这般桀骜都忍不住露出心折笑意,“那臣就预祝殿下长命百岁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