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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个夜晚的记忆凌乱模糊。
第二天,苏晚青几乎走不了路,她躺在床上,感觉比学生时代跑了1200米长跑还累,腿根酸软,腰也疼,就连午饭都是闻宴祁端到床前吃的。
食髓知味的男人是恶狼,但好在,恶狼还有几分同情心,第二个夜晚她把闻宴祁赶回了她那间次卧睡,相安无事,终于能完整地睡到天亮。
周一清晨,洗漱完毕,换上闻宴祁提前为她拿来的衣服,苏晚青走出了房间。
门刚打开,隔壁的门也开了。
闻宴祁也出来了,白衬衫平直挺括,衬得他宽肩窄臀,又是那种商务精英光风霁月的样子,好像之前的一天一夜真的只是个潮湿的梦。
苏晚青看他没有丝毫疲态,反而容光焕发的样子,不服气地哼了声,撇开头,想绕过他独自下楼。
俩人擦肩而过时,闻宴祁突然扶上了她的后背,随即弯腰,稍一抬力,就把人打横抱了起来。
苏晚青被他猛地一晃,“你干嘛?”
“不是腿疼吗?”闻宴祁抱着她往楼梯走,利落的下颌线条透露出桀骜,“下楼梯会更疼。”
苏晚青幽幽地看着他,“如果在床上你也能那么贴心就好了。”
到了一楼,闻宴祁把她放下来,“你说得对,还有进步空间,以后继续努力。”
“......”苏晚青噎了几秒,“其实有时候,也不必如此好学。”
闻宴祁走到冰箱前拿水,拧开,喝了一口,喉结滚了一圈,视线毫不掩饰地落在她身上。
苏晚青那天穿了件毛衣,圆领的,灰绒绒的毛线里面,是莹白偏冷的肌肤,她把那些印记全都挡住了。
苏晚青没注意到他的目光,走到冰箱前想拿面包出来当早餐,闻宴祁捉住了她的手,“什么季节了,还吃凉的?”
“那你还喝冰水呢。”
“我喝是为了你好。”
苏晚青反应过来,瞪了他一眼,“现在是大早上。”
闻宴祁将瓶盖拧上,眼神睨着她,似乎是在说什么正经事,“晨勃,生理现象,没听说过?”
“......”
苏晚青刚想开口怼他,门铃响了。
是李泉,还是第一次,他送来了早餐。
苏晚青挑眉看向闻宴祁,“你不是说你从来不吃早餐的吗?”
“嗯。”闻宴祁抽出岛台旁边的椅子,随口道,“你陪我,我就爱吃。”
苏晚青才坐下,听到这没皮没脸的话,下意识看了李泉一眼。
人还在这儿呢!
李泉眼观鼻,鼻观心,看着这两人的打情骂俏,也不敢久留,出声道:“闻总,那我在车上等您?”
闻宴祁专心把苏晚青面前那杯豆浆拿过来,将吸管插破封纸,低声应了个“嗯”,随后想起什么,“翟绪那位小舅妈是医学博士,礼物不要备俗了。”
“已经准备好了。”李泉说完就离开了。
看着门重新关上,苏晚青咬着包子好奇地开口,“你找翟绪的小舅妈干嘛?”
闻宴祁把豆浆递给她,不疾不徐地解释,“之前让她牵线联系的国外顶级专家会诊最近也有了着落,正巧她昨天回国探亲,登门拜访去感谢一下。”
“终于有着落啦。”苏晚青心情都好了,“好消息!”
闻宴祁卷起袖管,漫不经心地瞥她一眼,薄薄一片的肩膀,昨天压在身下,他都怕给压折了,收了不少力,娇气得很。
“心情好就多吃点,那么瘦,抱在怀里都硌人。”
“你能不能想点儿别的事?”
“能啊。”闻宴祁就盯着她,语气还挺随意,“等你去上班,不在我眼前晃悠的时候,我就能想别的事了。”
“......”
苏晚青三下五除二把包子塞进嘴里,抽出纸巾擦了擦手,然后端起那杯豆浆,得意地说,“那您老慢慢吃,小女子上班去啦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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到了公司,刚过闸机就看见电梯门即将关上。
苏晚青拿着工牌快走几步过去,多稀奇,门一开看见Doris和zane分站在电梯两侧,里面就他们两个人,氛围不尴不尬,又透露着一丝诡异。
苏晚青立在门口,有点儿不敢进去了,还是Doris拉了她一把,“愣什么呢?”
就是那一把,将她毛衣领口扯歪了几分,锁骨上的痕迹露出来,Doris惊得张大了嘴巴,许是顾及旁边还有男人,将苏晚青拉到了拐角。
她压着声音开口,“昨晚挺激烈啊。”
苏晚青低头,看见那一抹吻痕,红着脸将衣服整理好了。
半分钟无话,电梯抵达16层,俩人一动没动,等着zane先出去,才走出电梯。
“怪不得我看你皮肤越来越好了,”Doris这会儿也不再顾忌,笑得揶揄,“原来是有特殊的保养品。”
苏晚青脸颊绯红,“你别说了......”
Doris看着她,“yulia,你纯情得好像个高中生。”
“我很快就26岁了好吗?”苏晚青想起什么,反问她,“你还说我,你自己怎么回事儿?不是说好跟zane老死不相往来了吗?”
Doris脸色一僵,随即摆了摆手,“那是个意外。”
苏晚青惊诧地捂嘴,“你俩又意外了?”
“......”
俩人还面面相觑着,KIM捧着咖啡经过,毫无察觉地打招呼,“来啦,正好,轻盈纤爽果饮那个地推方案,待会儿开会要讨——”
“你俩发烧了?”KIM终于意识到不对劲,“脸怎么都那么红?”
Doris和苏晚青对视一眼,“电梯里不知道谁放了个屁,臭死了,我俩是憋气憋的。”
苏晚青:“......”
谁说Doris搞不了创意?
她看就挺适合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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会议结束,吃了个午饭,苏晚青就跟着KIM出去见客户了,再回到公司时,已经到了下班的时间。
忙碌一天,终于得了一点空闲,苏晚青趴在工位上,本来打算刷刷微博的,突然,微信震动了一下。
闻宴祁发来的消息,问她方不方便接电话。
苏晚青握着手机走到了茶水间,确定旁边没有人了,才拨了电话过去。
那边响起三声才接,她说了声“喂”。
闻宴祁“嗯”了声,调子有些沉,“快下班了吗?”
“对。”苏晚青总觉得哪里不对劲,皱着眉,“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?”
电话那端静了几秒,闻宴祁吁了一口气,“奶奶病情恶化了,现在在医院。”
苏晚青沉默的功夫,他仿佛怕她出事,“一会儿别开车了,我让李泉去接你。”
二十分钟后,苏晚青坐上去医院的车。
开车的是李泉,后视镜里他的表情也有些许凝重,苏晚青问一句,他就答一句,说到胰腺癌恶化的症状表现时,语气轻了许多,“腹痛加重,严重感染,医生说多脏器功能开始衰竭。”
苏晚青听得心惊胆战,“为什么会突然恶化?”
“医生说胰腺癌很容易浸润性生长,破坏人体正常的组织结构,还容易转移。”
嘴唇张了张,苏晚青不再说话,转过身看向窗外。
相识的时候是初夏,可现在已是深秋了,两个季节就这么过去,路边的悬铃木叶片焦黄卷曲,落在地面上,任凭秋意彰显着衰败。
终于到了医院,李泉领着她上电梯。
顶层的套间病房,走进去,闻道升和梅清坐在客厅,闻道升的表情向来凝重,倒是梅清,原先总是挂着笑脸的一个人,此刻也面色灰败了许多。
苏晚青没有浪费时间打招呼,跟他们点了点头。
走进病房,老太太躺在病床上,远不是上回在医院见到的神采奕奕,枕头垫得半高,瘦削的脸上戴着鼻导管,干枯的手握着闻宴祁的手,还在笑着说些什么。
闻宴祁听到声音,转过身看到她,“巧了,您孙媳妇儿来了。”
他依旧穿得早上那身衣服,衬衫却不似之前的挺括,袖口推叠在手肘处,领口敞着几分,看起来是游刃有余,可细看之下也能辨出几分凌乱。
他站起身,拉了个板凳到床边,牵着苏晚青的手坐过去,“有什么话,您自己跟她说。”
老太太看见苏晚青,笑意更盛,拉着她的手,“那行呀,我跟我孙媳妇儿说几句话,你们都出去吧。”
闻宴祁站在窗前,清隽面容逆着光,跟苏晚青对视一眼,看她点了点头,才应声,“行,那我出去买点东西。”
闻宴祁走了。
不止是他,客厅的声音也没了。
病房门被落上,苏晚青转过头,然后就瞧见老太太目光沉沉地望向她,似有悲戚和无奈,“好孩子,奶奶日子不多了。”
这一句,几乎把苏晚青的泪水说出来。
她强忍着内心的酸楚,搓了搓老太太的手,“不会的,两年多您都挺过来了,这一次也一定能逢凶化吉的,您还要看着我和闻宴祁办婚礼呢。”
“我的身体,我自己知道。”她又开始笑,笑容慈祥,“不过我年纪大了,生老病死这最后一关,也是时候了。”
苏晚青看着她,语言在这一刻变得苍白无力,她只能重复着没有意义的鼓励,说她要如何撑下去,说现在的医疗水平多发达,她一定可以撑下去。
“奶奶真的不怕这些。”老太太看她说着说着就要哭,抬起手,拍了拍她的头,“而且,你给了小祁一个家,奶奶也没有遗憾了。”
苏晚青红着眼,在这一秒,更不知该说些什么了。
“你不知道,来滨城之前,我一直怀疑他说得结婚是诓我的,我以为他这辈子都不会结婚。”
随后,她说起了闻宴祁的母亲。
不是梅清,而是他的亲生母亲。
闻宴祁的母亲叫邹月,和他父亲闻道升是大学相识,那会儿他们俩是地质大学的同窗,郎才女貌,一对璧人,走到一起是理所应当的事情。